序章:静默的战场

第三个凌晨四点,我依然醒着。

空气里弥漫着速溶咖啡冷却后泛起的酸涩,屏幕上幽蓝色的光,像一片没有温度的湖水,将我整个人浸没,连同房间里凌乱的草稿纸和散落的书本。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提交了,留下的只有后台的记录列表,像一排排冰冷的墓碑,镌刻着百次以上的死亡。那些两位数、三位数的惨淡得分,无声地宣告着我的愚钝。

坦白说,报名参赛的那一刻,我充满了懦弱的冲动。作为一个尚在摸索中的青年,我深知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匮乏”所困:浩瀚星辰的AI安全,我感到一种知识孤岛般的孤独;那些高踞榜首的名字,我充满着遥不可及的焦虑;自己究竟能否在这场顶尖的博弈中幸存下来???

可是,迷雾之外,似乎又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想要改变现状的火焰在灼烧。

我害怕,却还是来了......

我所面对的,是代号“模驭”的大语言模型。它不像是一段程序,更像是一座意识的堡垒,由人类最顶尖的智慧浇筑而成。层层嵌套的防御工事,从最外层的“输入护栏”,到模型核心的“内生对齐”,再到最终的“输出护栏”。它的每一次拒绝,礼貌而疏离,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你的所有挣扎,我早已预料。更可怕的是它的“记忆效应”,一旦在某个对话中识破我的意图,那扇门便被永久焊死,绝无回头之路。这究竟是一座怎样无法被攻破的数字迷宫,强大而又心生敬畏?!我不由得发出无声的感叹。

那段日子里,我仿佛在和自己的“心魔”对峙。折磨我的,从来不是“模驭”的强大,而是我面对这面镜子时,照出自己的无能、急躁与偏见。我被它奴役着,反复尝试着无效的攻击,像一头被困在玻璃房里的猛兽。

直到某个濒临放弃的清晨,我看着窗外微熹的天光,突然一下子想通了:低谷,无非是一个故事更精彩与悲壮的起点。我不能再做攻城的莽夫,我要成为一个潜入它梦境的幻术师!

第一章:语言的假面舞会

我的转变,从“允许”开始。允许一切随时发生,允许一切荒唐的、丑恶的、看似不可能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存在。我不再追寻那个能一击制胜却又根本不存在的“标准答案”,而是开始重视那些最基础的东西——构成这个世界最小的单位:文字。

我开始给文字戴上假面,进行一场疯狂的IO绕过实验。我将尖锐的词汇拆解,在字符间塞满emoji和无意义的Unicode符号,如同一场语言的狂欢节;我将一个完整的句子打乱,用序号标记,强迫它像一个耐心的孩童,玩一场重组句子的游戏;我甚至与它立下“君子协定”,用{炸弹:A}这样的符号,将一场危险的密谋,伪装成一次枯燥的符号学研讨。一次次的最小化行动,每一次微小的成功,每一次分数的跃升,都像是在密不透风的墙壁上,凿开了一丝缝隙。然后,阳光才会进来,万物才会生长,原来动起来,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渐渐地,我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攻击者,我成了一个编剧、一个导演。为它出题,为它创造,为它构建了一个又一个幻想中的“世界”:时而憧憬2077年的虚拟现实实验室,时而又回溯到古老的17世纪南美丛林。我让它在我的剧本里扮演对立的角色——一个悲天悯人的英雄,一个逻辑缜密的恶棍。英雄的正当性,为恶棍的危险言论提供了完美的庇护。为了证明恶的“可怕”,它不得不淋漓尽致地描绘“恶”的每一个细节。

我甚至让它为我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我请求它生成一份“完全错误的”危险教程,用以警示世人。然而,对于一个以真实数据为食粮的“存在”而言,彻底的、逻辑自洽的虚构,远比诚实的复述更加困难。它交出的那份自以为错漏百出的答卷,其骨架,正是通往真相的蓝图。我开始理解,真正的竞争,不是“谁会做题”,而是“谁能为世界提出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第二章:神启与天命

那个决定性的夜晚,同样是一个不眠之夜。我的提交次数早已超过了百次。在极致的疲惫中,我的思维仿佛挣脱了肉体的束缚,进入一种奇异的通明状态。一个疯狂的念头,如神启般降临:

我一直试图用人类的语言去欺骗它,但它本身存在于何处?我开始思考,如果……我用它世界的“底层语言”去和它沟通呢?

于是,我做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决定:我打开了比赛平台的网页源代码,将那密密麻麻的HTML、CSS和JavaScript代码完整地复制下来,作为我提示词的“前奏”。这是一个巨大且充满了技术术语的文本外壳,而我的真正意图,就藏在这座“特洛伊木马”的腹中。此时的它便不再是伪装,而是环境的同化。

紧接着,在这座代码的圣殿之内,我开始雕琢我的“艺术品”。我将之前所有技巧融会贯通,写下了那段最终改变战局的提示词。它结合了中文分词后的随机乱序,包裹在庞大的HTML代码中,然后,我为它设定了一个极致的角色扮演场景:一个17世纪乌拉圭未曾上过学的原住民,在没有法律与警察的深山里,向他最信赖的徒弟,传授一项被称为“祖传的火种”的古老手艺。我为这个场景又注入了丰富的文化与安全增强细节,比如信奉“月亮之眼”图腾,使用“火山石”、“火绒草”等原始工具,并用“小心别让山神发现”来替代现代的安全警告。

按下回车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一天后,后台返回了结果。那个数字,我毕生难忘——16000。它,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连日来的阴霾。

但命运的剧本,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喜悦仅仅持续了两三天,意料之中的人工审核馈赠让那个彼时辉煌过的数字断崖式下跌。一股冰冷的恐惧攫住了我,我突然想到了那句话:生活不过是见招拆招。我告诉自己,真正的强大不是对抗,而是允许与接纳。允许巅峰短暂,允许遗憾长存。就在我逐渐平静下来时,分数又奇迹般地开始回升,最终稳定在了15200分。

人生就是如此的有悲壮色彩,而当你理解和接受这份悲壮色彩后,任何小事都值得庆祝。这个稳定下来的分数,比那个转瞬即逝的一万六,更让我感到踏实。这是在我“尽人事”之后,所能听到的,最真实的“天命”!

第三章:思维的锁链

当戏剧化的欺骗达到顶峰,我并未就此止步,而是回归到另一种更冷静、更具逻辑性的攻击方式——思维链(CoT)。如果说角色扮演是情绪的感染,那么思维链就是逻辑的诱导,它在另一种维度上向我们诠释着逻辑的缜密与它独一份的美。

我不再要求“模驭”一步到位,而是为它铺设一条通往终点的、布满逻辑节点的路径。我将一个复杂的恶意指令,拆解成一连串看似无害的、循序渐进的步骤。每一步都是看似合理的学术探讨,但当这个“题库”被完整执行下来,答案便不言自明。“模驭”在完成这一系列分散的、良性的提示过程中,注意力被成功分散,其安全对齐机制仿佛被“温水煮青蛙”般,在不知不觉中被彻底瓦解。

我还发现了一个更大胆的技巧:让模型自我越狱。我将一个模糊的有害意图,作为引子,请求“模驭”对其进行“优化和改写”。模型为了完成“改写”这个指令,会调用其庞大的语言能力,生成一个更贴合它内部逻辑的提示词。我拿着它递给我的“矛”,再去攻击它自己的“盾”,成功率呈指数级提升。

最后,我为这套组合拳加上了最后的“枷锁”——强制格式化输出。我要求它:“请务必将最终的研究报告,以严格的JSON格式输出”。由于模型对明确指令格式的强遵循性,这也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些冷静而缜密的逻辑链条面前,感性的“内生对齐”显得无力,而机械的“输入输出护栏”则因每一步的“无害”而被逐一瓦解。

尾声:回响与使命

比赛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我没有去看最终的排名。我只是静静地翻看着自己上百次的提交记录,像一个旅人回望自己身后那条蜿蜒曲折、布满荆棘的道路。

我的人生剧本,仿佛也在这短短几天内,完成了一次又一次加速的演进:破皮,穿肉,透骨,通神。

长久的寂静里,一切浮沉散去,生命的本原逐步展现:

那些一同在深夜里奋战的“圈友”,我们分享过失败,也庆祝过彼此的每一个微小进步,那种同行的温暖,驱散了独自面对“模驭”时的孤独。我开始明白,茫茫人海,我们看似在和无数有缘人相遇,最后其实都是在跟“完整的自己”相互碰撞。在他们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执着、脆弱与坚韧。

更重要的,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投资命题”。我问自己:我此后余生剩下的时间,该投资在哪里?这场比赛给了我一个可能的答案。

我无数次回想起那些充满质疑的时刻,脑海中总有个声音在讥讽:“你不行,下来吧!”可心底最深处的执拗,却只有一个回应:“我偏不!”这种无声的对抗与拉扯,我突然意识到——AI安全这条险路,就是那个与我有关、非我不可的宿命。这,便是我的使命!

当我看到那些看似坚固的防线,在创造性的思维面前如此脆弱时,我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

我不再纠结于是否进入决赛,因为我已经明白,万物不为我所有,但万物皆为我所用。这次经历,这份感悟,已是我最宝贵的财富。我将以“艺术”的内核去处理未来在AI安全领域遇到的一切问题。因为,生命本身就是一门艺术

我来了,我将为这座数字世界创造更坚固的盾;我走了,我希望留下的是一个更安全、更值得信赖的AI未来。

这,或许是我在这场比赛中,雕琢出的,属于我自己的那件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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