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言：Agent 时代的到来

2025 年，随着大语言模型 (LLM) 技术的持续突破，AI Agent 已经成为大模型从实验室概念成为迈向企业级应用的关键转折点。

在2024年红杉资本人工智能峰会上，著名人工智能专家吴恩达教授发表了备受关注的演讲，系统性地提出了当下主流的四种AI Agent设计模式——反思（Reflection）、工具使用（Tool Use）、规划（Planning）和多智能体协作（Multi-agent Collaboration）。他认为这些模式能显著提升大语言模型（LLM）能力，使其行为更智能、更接近AGI（通用人工智能）的关键工作流。时隔一年，这些概念作为Agent设计的指导思想并未过时。

在实践过程中，设计模式选择对 Agent 性能和稳定性的决定性影响日益凸显，开发者面临着一系列技术挑战：上下文管理、多轮对话、长短期记忆等。本系列将系统梳理当前主流的 Agent设计模式，本文重点解析吴恩达提出的四种核心模式中的反思模式，并与ReAct等实用方法进行结合对比分析。

二、反思模式 (Reflection)：AI 自我完善的核心机制

2.1 模式定义与核心机制

反思模式是AI通过自我评估和迭代改进来提高模型任务执行能力的方法。在这种模式中，模型不仅能生成初始解决方案，还会通过多次反馈和修改，不断优化其输出。其核心机制包括自我检查、结果评估、策略优化和持续迭代四个步骤。

反思模式的工作流程通常遵循以下步骤：

1. 用户通过界面或API向Agent提交具体的请求或问题
2. Agent内置的LLM接收查询，并生成一个初步响应
3. 模型对自己的输出进行批判性评估，识别其中的错误、不足或可以改进的地方
4. LLM结合评估结果，对先前的输出进行“反思”——重新评估、分析不足，并据此调整其思考路径和生成策略

上述过程可能会重复多次。每一次迭代，LLM都会尝试生成一个更优的响应，直至用户满意或达到预设的优化目标。经过一次或多次反思和调整后，最终将优化后的响应通过界面或API返回给用户。

反思模式并不是简单的重做一遍，而是涉及对错误原因的分析、对解决方案的探索以及对未来行为的建议等。我们可以将迭代优化的过程概念化地表示为：

其中 代表第 次迭代的响应， 代表用户的反馈， 函数代表LLM基于当前响应和用户反馈进行反思和调整的过程。

2.2 反思模式的多种策略与应用场景

反思模式在多个领域都有广泛应用，特别是在需要高精度输出的场景中表现出色：

1. 代码生成与优化

   在编程领域，LLM 可以生成代码片段，然后通过反思模式检查代码的正确性、风格和效率，并提出改进意见。研究显示，使用反思模式的GPT-3.5在HumanEval基准测试中准确率从48.1%提高到95.1%，显著提升了代码生成质量。

2. 文本生成与编辑

   在撰写文章或报告时，LLM 可以通过反思模式对生成的文本进行自我评估和修订，发现并修正错误，提高文本的质量和可读性。

3. 问题解决与决策

   面对复杂问题时，LLM 可以通过反思模式提出解决方案，然后对这些方案进行评估和优化，帮助 Agent 更好地理解问题，提出更有效的解决策略。

4. 数据查询与分析

   笔者最近在实现对话式数据分析的系统，既涉及上面的代码生成，又含问题理解与分解、需透彻理解用户的有行业数据背景的问题；通过利用结合业务知识的反思技术，对问题的拆解和生成的数据sql进行评估校验大大提升响应的质量及准确性。

实践中，反思模式有多种具体策略：

• 重试策略

  当输出存在错误时，告知AI错误并让其重新生成结果，适用于因随机性导致的较明显的错误

• 错误定位

  引导AI定位输出中存在问题的部分，帮助其明确错误所在，增强对问题的感知

• 根本原因分析

  要求AI深入剖析错误产生的原因，解释错误背后的逻辑、知识盲区或推理漏洞，属于深度反思策略，可以帮助模型从根本上理解问题

• 过程指示

  引导AI将正确解决问题的过程分解为具体步骤，掌握解决同类问题的结构化方法，感觉这有点CoT的味道了

• 综合反思

  结合多种反思方式，进行全方位、多维度的反思引导，适用于复杂任务或需要深度优化的场景，这种需要极强的业务知识背景的指导

一般使用中通常是多种策略的结合，根据领域及问题的复杂性而灵活搭配使用。

2.3 反思模式的实现框架

2.3.1 Basic Reflection 基本反思模式

Basic Reflection 是自我反思模式的一种具体工程实现范式，特指通过两个独立 Agent（生成器 Generator 和评估器 Reflector）形成闭环交互的架构。其核心设计思想是：

• 分工协作：Generator 负责初始输出及后续根据反思结果生成，Reflector 负责批判性评估并提供改进建议
• 轻量化执行：通常通过外部提示词实现，无需复杂的模型微调Basic Reflection 采用左右互搏的方式进行迭代优化，其选用独立 Agent 是为了解耦功能模块，以提升其可靠性。生成器专注于根据输入生成合理输出，避免因同时承担评估任务导致的认知负荷。评估器独立审视结果，减少生成器的自我辩护倾向，同时也为生成器提供了一个独立的视角，帮助其更好地理解任务需求。****

2.3.2 Reflexion 强化学习框架

《Reflexion: Language Agents with Verbal Reinforcement Learning》https://arxiv.org/abs/2303.11366中提出了一种 Reflexion 的强化学习框架，它由三个不同的模块组成：Actor、Evaluator 和 Self-Reflection。

• Actor：使用大模型来生成文本和动作，并在系统中接收观察结果。在生成过程中需参考Self-Reflection模块的反思，短期记忆的细节及长期记忆的策略偏好内容等
• Evaluator：负责评估 Actor 产生的轨迹的质量，并计算一个奖励分数以反映其性能。反馈的方式可以是标量奖励，也可以是文本反馈
• Self-Reflection：对反馈内容进行反思，为后续流程提供有价值的反馈信息。自我反思的一个创新点是将 Evaluator 的反馈转为语言化的反思文本图1 Reflexion强化学习框架

其中的Evaluator 根据不同任务类型定制评估标准：

• 决策任务：使用启发式规则或环境提供的二元信号（成功/失败）
• 编程任务：通过单元测试验证代码正确性
• 推理任务：基于精确匹配（EM）评分
• 对话任务：使用LLM或借助人工反馈的方式进行评估

总体来说，Reflexion 的执行分为三步：

1. 回放行为路径：模型会回顾自己在任务执行过程中的每一步，如查了什么资料，调用了什么工具等
2. 判断任务是否成功：模型会根据判断响应结果，或者调用审查工具判断是否达到目标
3. 提炼问题并重试：如果任务失败，会在反思中总结失败原因并重新规划下一轮的行动。反思文本会被存储在长期记忆模块中，模型可以根据最近几次的反思结果使智能体在类似场景中快速调整策略

结合上图，按我的理解转译如下：

整个 Reflexion 的执行是"执行+复盘+调整优化"的过程。在这框架思想下，重试过程不再是盲目重试、重复犯错而是总结改进；其在多轮执行的每次都复盘总结，提高多轮执行的效率和成功率，以便最快达成目标。

2.4 与其他模式的关系

与 CoT（Chain of Thought，思维链）的关系

CoT 思维链模式的核心思想是通过显式生成中间推理步骤（如"首先…其次…最后…"），帮助模型分解复杂问题，提升逻辑连贯性。例如，在数学题解答中，CoT 要求模型逐步推导计算过程。CoT 类似于人类的逐步分析过程，实践中可以是零样本、少量样本，也可通过自动思维链的方式自动生成多样化的推理链。

CoT 的本质是基于提示工程的静态推理链生成，其依赖模型内部知识，无需中间进行外部交互。优势在于简单高效，但缺点在于无法处理实时信息及外部知识。

与 ReAct（Reasoning and Acting）的关系

ReAct 模式的核心思想是通过"思考-行动-观察"（TAO循环）将大模型的推理能力与外部环境的交互能力相结合，实现自动推理和决策。例如，在问题解答中，ReAct 要求模型先推理出问题的解决方案，然后根据推理结果采取行动，如调用工具等。

ReAct 模式的亮点是在问题解决中使大模型有了与外部环境的交互能力，并可根据执行结果决定下一步的思考和行动。

一些 Reflection 框架，如 Reflexion 等常以 ReAct 为基础，并引入自我反思模块。譬如，Actor基于ReAct方式生成行动路径后，Reflection 通过评估路径质量生成反馈，指导后续迭代。在两者的协同配合下，ReAct 解决"如何行动"的问题，Reflection 解决"如何改进行动"的问题。

2.5 反思模式的优势与局限性

反思模式的主要优势在于其能够显著提升输出质量，减少错误率，并通过迭代优化不断提高性能。研究表明，在代码生成任务中，采用反思模式可以将准确率从48.1%提升至95.1%，效果显著。

然而反思模式也面临一系列挑战：

• 评估者设计难：设计一个能够准确评估大模型输出，并生成有用反馈的反思者具有一定难度，需要充分理解模型出错的地方并能生成具备可操作性改进方案的能力
• 计算成本高：像 Reflexion 等框架需要多次调用 LLM 和自我反思，这会大大增加计算成本，尤其是在处理大规模数据或复杂任务时，可能会导致性能瓶颈
• 迭代次数的控制：迭代次数过多会导致计算成本过高、时间超长，而迭代次数过少则可能无法充分改进答案，需要进行合理的控制迭代次数；在对话类任务中体验非常不好
• 依赖自我评估能力：反思依赖于智能体准确评估其表现并产生有用反思的能力，对于复杂任务，智能体可能难以准确评估自己的表现，从而影响反思的效果
• 长期记忆限制：Reflexion 等框架虽然尝试将反思文本存储在长期记忆模块中，但如何有效管理和利用这些记忆仍然是一个挑战

三、总结与展望

反思模式作为大模型 Agent 设计的核心模式之一，通过引入自我评估和迭代改进的机制，显著提升了AI系统的输出质量和可靠性。从基本的自我纠正到复杂的 Reflexion 框架，反思模式正在使AI系统从单纯的"答案生成器"转变为能够自我反思迭代进步的智能体。

反思模式同其他各种设计模式一样，很少存在纯正的只能应用单一模式的场景，通常可以与其他模式结合一起完成系统设计。譬如可以与规划模式结合，在执行任务前进行规划，在执行后进行反思优化；与多智能体协作模式结合中，不同的智能体可以兼具Actor/Evaluator/SelfReflection的功能，可以相互评估和提供反馈，形成集体反思决策机制。

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反思模式细节上可以深入训练进大模型内部，作为大模型的内置能力，整体上可以作为系统设计模式的一种指导思想，扎根于多智能体协作的整体布局中，为系统整体能力的提升发挥巨大作用。

lfReflection的功能，可以相互评估和提供反馈，形成集体反思决策机制。

随着技术的不断发展，反思模式细节上可以深入训练进大模型内部，作为大模型的内置能力，整体上可以作为系统设计模式的一种指导思想，扎根于多智能体协作的整体布局中，为系统整体能力的提升发挥巨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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